嫣花歡喜

  平淡 ／ 校園 ／ NAMJOONXCHAEYOUNG



金南俊與孫彩瑛相識的過程很簡短、很粗暴，大概只有他朋友的一句：「嗨？每次都是妳抓回收的吧？他是金南俊，功課非常好又一表人才，彼此認識認識，以後我們三班的垃圾可以檢查鬆散一點嗎？拜託拜託。」

金南俊揣著背包微微點頭，而孫彩瑛才不領情。
她繞開藍色塑膠袋一股氣勢的朝他們走去：「二班孫彩瑛。」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金南俊，露出純淨的笑顏：「嗯，還蠻帥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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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彩瑛朋友很多，她有時候太耀眼，耀眼的他不得不瞇起眼睛，盡力打開小縫隙看著她；她人也很大氣，唇旁的痣總是跟著她的豪放大笑上揚。

每一分每一秒，金南俊都會看著她燦爛的笑顏許願，他小小聲地說，願孫彩瑛以後的笑容都對著他，都屬於他。

孫彩瑛很興奮的在訴說某件事時，雀躍的神情加上青澀的短髮，總烙印在金南俊眼底，但那些事，並不是他自己獨享。 ⠀

金南俊想，本來不該有整顆心懸空的感覺，他們彼此可是自己的好朋友，沒事幹嘛自己亂想，這樣的想法不停翻騰他的整個腦海。

越想要阻止這段情感，金南俊就顯得越笨拙。
譬如一直躲著孫彩瑛這件事，其實也不是做到全面遠離孫彩瑛，而是在遠處看著她，等她發現遠處的金南俊後，自己在假裝沒看見她順勢溜走。

孫彩瑛無意間撇過腦袋，才剛拉起笑容想叫住金南俊，那人像是看到鬼一樣看到她立刻掉頭走，而且是超級刻意的僵直著背，提起肩膀走。

金南俊也太誇張了，如果不滿她總是說三班回收沒回收好，害他幾乎天天放學都下來整理回收的話，可以當面跟她說阿，幹嘛做這麼顯眼又那麼令她在意的小舉動。

孫彩瑛也不是省油的燈，早在金南俊躲避自己的接觸後，她就猜想出來了。果真是他喜歡我的話，那我該拿什麼理由拒絕金南俊？繼續當朋友對我好的話，是一種自私自利的行為吧，以朋友的名義將他鎖在自己身邊⋯

孫彩瑛夾起一顆飯粒往嘴裡送，有一股氣咽在喉嚨裡有些難受，她怕她再不跟金南俊講開來，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爆炸了。

不過，要講什麼？

「彩瑛。」

孫彩瑛白了靠在窗邊的人一眼，一瞬間模糊的身子讓她再次轉頭確認了一次。
高大的身影遮擋住外部的陽光，照映在孫彩瑛眼前的只有金南俊的臉，頓時孫彩瑛看著他的五官發楞，好像上次也是這副模樣，有什麼話想告訴彼此，但見面了以後什麼也不敢說。

「我有事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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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堆放回收的舊校舍後面，明明不是孫彩瑛要說話，可她的心似乎也陣陣顫抖著。

沉默的樣子反而不適合常常傻笑的金南俊，今天的金南俊讓她感到特別的忐忑，她感受到了這件事給與他們兩人的重量。

金南俊先是吸口氣，爾後提起眉好看地笑了笑。
「突然叫你出來嚇到你了吧？飯吃的夠吧？需不需要我的也給妳吃。」

孫彩瑛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情，刻意用平時跟金南俊的相處模式來隱藏自己的心境：「不用啦，你吃就好了。不過，叫我出來，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看著金南俊飄浮不定的眸子，孫彩瑛將手反扣在身後不重不輕的捏著，嚴肅的氣氛忽然圍繞著對方，最終他遲遲不張開的嘴終於輕微撬開。

「朋友妳不是很多嗎？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老是幫妳做東做西，比起妳的事，我覺得我的事比妳的事還來的重要。所以，以後不要再叫我做牛做馬了。」

金南俊握著拳頭毫無起伏地說完後，他又拾起笑容：「好，我的事情說完了，妳快去吃飯吧。」

孫彩瑛愣愣地聽，看到他真摯的表情她不得不笑出來：「好，很謝謝你願意說出來，不然我都不知道，就這樣讓你默默的做了兩年半，真的開始有點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金南俊見她笑的流淚，頓時的氣勢都被她消磨掉了，有那麼有趣到可以笑到流眼淚嗎？孫彩瑛邊擦臥蠶的淚邊催促他快回教室吃飯，金南俊就這樣傻傻地被她趕回去。

留了孫彩瑛定在原地，一種不能形容的感受油然而生，搞不清楚自己一直笑又一直流眼淚的原因到底是為了什麼。


後來孫彩瑛只知道，今天她失去了一個自己那麼喜歡那麼喜歡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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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開了固然很輕鬆，孫彩瑛依然整理她的回收，從那次之後三班就消失在老師的名單上，金南俊依舊埋頭做他的學霸，繼續準備高三的模擬考和學測。

就算互相在走廊上遇到，剛開始會打招呼，再一陣子看見都裝不認識匆匆而過，什麼時候重心焦點逐漸聚集在對方身上，什麼時候已經不當對方是朋友了，在彼此心中是再明白不過的事。

九月中，整座悶熱的城市迎來秋季，連孫彩瑛踩過的柏油都在散熱，她踏過大學的入口，揹著有別於高中側背包的雙肩包漫步於人工造景區。

今天對孫彩瑛來說是她入表演藝術系的第一天。

大家都對她很好，第一次見面時幾個報到的同學還一起跑去學校附近有名的牛排店吃飯，對於從不繁榮地區來的孫彩瑛來說，這是她認為的都市人給予鄉下人的熱情。

表演藝術系的人都和這個系名賦予的靈魂一樣，各個古靈精怪、都是死白目，愛動不動就開始演大篇幅的愛恨糾葛，孫彩瑛覺得好有趣。

還不到兩個禮拜，孫彩瑛已經到讓整個工程系都認識的程度了，她會利用沒課的時候假裝經過工程系，看能不能見到金南俊。

每次她都會想，金南俊功課那麼好，怎麼會來讀這所門檻低的大學，再說他們都沒再聯絡了，以前說要一起上大學的事，他早就忘的一乾二淨了吧。

久了之後她沒有在持續路過工程系大樓，孫彩瑛專注在表演上。
她發覺這是披著亮麗外表的辛苦事，每個星期都要合作完成一小段小劇場，回家功課還要自己寫一些劇本，但她認為是做自己愛做的事情，並不會造成她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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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她獨自拿著道具時，忽然目光被一個男生吸引，那個男生不管是背影還是拿東西的姿勢都像極了一個人，而他拿著腳架，好像自己站在那邊等了誰很久，已經拿出手機撥打那個人的電話。

手機鈴聲響起，孫彩瑛趕緊空著一隻手抽出手機，鈴聲在此時被切斷，一個嬌小的短髮女孩匆匆忙忙跑到男生面前。

「真的太不好意思了！說要一起過去的，我還遲到⋯⋯真的很抱歉。」
短髮女孩一連道歉了好幾次，邊指著右邊還擺出請的姿勢。

一不小心孫彩瑛看這幕看的太著迷，而待在那裡直到他們離開。


她重新提起道具走向要拍微電影的地方。
剛走到門口她又看見那個短髮女孩，這次她也張望起那個男生的身影，果不其然他就在工作人員裡。

「彩瑛！剛好講到妳呢！這是這次微電影的導演，金daily。」

那張臉的主人緊緊盯著孫彩瑛，用著傾瀉不完的柔情看著眼前的女孩，然後把手伸向她。

「好久不見，好朋友。」
金南俊一抹淺笑，眼底裝滿了驚訝的孫彩瑛。

跳動的胳膊就像全新的一樣，所有的零件都奇蹟般的復活起來，正確來說是找到了使它們動起來的原因，有了以前從未有的目的。

孫彩瑛慢慢地舉起手回握。
「好久不見，好朋友。」


金南俊與孫彩瑛坐在搭建的小舞台上，兩人晃著腳不輕不重的用腳跟敲著木板。

孫彩瑛格外開朗，她看著前方漫不經心地問：「從來沒聽過你想當導演耶，只聽過你說你要進工程系。」

金南俊抿著嘴裝做苦惱地思考：「嗯，大概是因為我的好朋友給我的啟發吧。她喜歡演戲，最好越誇裝越好，我就想跟著她，最好一輩子越好。」

他接著說：「不過這種科系真不是我的專業範圍，為了她我寧願跟她翻臉，我也要進跟她一樣的大學。我放棄了國英數，就是為了她，我真的很喜歡她，甚至想過能娶她，很荒唐吧？就因為她很會做資源回收，而且我又愛喝飲料哈哈。」

孫彩瑛回過頭看著金南俊，泛著淚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金南俊笑了起來，他吸了鼻子，鼻腔頓時充斥著那些為了這天奮鬥的辛酸淚水。

「為了遇見妳，我做了好多的努力，而且，我還不確定能不能如願的遇見妳，妳還會不會記得我，甚至、甚至好害怕妳忘記我⋯⋯」

孫彩瑛忽地眼淚潰堤，她擦去淚水，衣角立刻濕了一大片。
金南俊紅著眼睛拉起顫抖的笑顏面對著她說：「現在，我們的故事，還可以繼續嗎？」

孫彩瑛點點頭：「嗯，除了好朋友以外。」



FIN